【カラ一】約定

※いいカラ一の日 短文其二

  「欸?所以一松是…少女漫畫家?」カラ松驚訝的瞪大眼,一松自坦白後就不敢再目光聚焦於對方臉上,試著要像個成年人露出蠻不在乎的神情,卻止不住不斷湧現的侷促不安,只能暗自慶幸出門前戴口罩的習慣。將已經覆上半張臉的口罩又朝上拉攏幾吋,全然無知再往上整雙眼睛都要蓋住了。

  「是…又怎樣?」賭氣般的回了一句,惡劣至極的語氣雖是尖銳卻略顯底氣不足,只讓人聯想到虛張聲勢的貓,瞧見情勢不利於己就會當機立斷逃離現場似的。

  「嗯?該說真讓人意外哪…記得一松君說過並沒有交往經驗吧?真的能畫出讓少女臉紅心跳的作品嗎?」カラ松半閉著眼裝作沉思的表情,揶揄之情溢於言表,擅自把一松之前說過的那句「女朋友什麼的…我這種廢物就算了吧」解讀成沒有交往經驗,卻似乎紮紮實實命中一松的痛點。

  「你、你這傢伙!」一松忍不住拉下口罩,露出頗具攻擊性的銳利牙齒「你這個同樣是童貞的傢伙沒資格說這種話!」

  「嘖嘖。」カラ松豎起食指朝一松晃了晃,一手支著前額頻頻搖頭「被一松君小看了魅力啊我,我只是還沒從眾多的カラ松girl找到專屬我的lovely flower而已。」

  嘿的一聲冷笑,一松不置可否的睨著カラ松,嫌棄的模樣像是將一個中看不中用的次等貨從頭到腳看了個遍:「你啊,根本就沒膽子出手吧?連來店裡買花的女學生都不敢搭訕,真是——」

  嘲弄的話語還沒告一段落,一松只感覺手臂被鉗子般的東西緊緊牽制住,整個人隨著一股強勁的力道失去平衡往前傾倒,身體被巧妙帶著旋轉半圈後背部貼上牆,露出明顯肌肉線條的半截手臂往他臉側牆面一拍,發出巨大的撞擊聲,一松吞了口唾沫,不知所措看著對方帶著專注表情的臉孔逐漸欺近,與牆壁構成的空間狹小到讓人難以呼吸的程度,低沉的嗓音在耳邊輕輕震動著耳膜,幾乎同時牽動左邊胸口一陣顫慄。

  「現在你還認為…我不敢出手嗎?」

  好一陣子,飄散著花香的小小店面只有兩人急促的呼吸聲,以及引起胸膛起伏的劇烈心跳聲,陰影中看不清一松的表情,カラ松第一次覺得各種花草集結而成的香氣濃郁過頭了,腦袋缺氧般暈眩了幾秒,一松卻趁機推開カラ松,原本緊貼的兩副軀體被拉開一道空隙,一松縮著身子小心避開雙方的肢體接觸離開令人窒息的氛圍,背對著カラ松悄悄再把口罩掩上「得了,你還奢望一個成年男性對你有什麼回應啊。」

  カラ松望著一松的背影連眨好幾次眼,原本陽剛的粗眉線條突然不可思議變得柔和「不是取笑,我覺得一松正在做相當了不起的事。」

  一松肩膀一頓抬起頭,似乎在疑惑剛才那句話是否真的出自カラ松口中。「只是在耍帥吧你,只是喜歡稱讚別人溫柔的自己吧,還真是噁心啊。」

  「不不不,朝著夢想努力的一松真的very cool!而且一松君竟然願意跟我分享這件事,簡直是我的pleasure!」

  カラ松手指輕輕撥弄身旁向日葵嫩黃色的花瓣,修長有力的指頭,指腹飽滿的突起,光是看著那樣的手指就覺得未來應該是充滿希望的。那是與自己無法相比的。一松磨蹭著兩根骨節分明的蒼白手指,突然有了這樣的意識。

  「聽你說不顧家人反對執意離家出走搬到這裡,這半年來為了畫出能被出版社接受的作品一直努力不懈的作畫,怎麼說,感覺我某種程度也被激勵了啊。雖然被鮮花圍繞的我也很perfect,但是我也有個一直放不下的願望,就是在武道館開屬於自己的live演唱會…」

  一松沉默的看著カラ松娓娓道出屬於自己的告白,突然舉起手:「不不,後面那句關於你自己的評價完全是多餘的啊,原本感性的話徹底變調了,不只變調還稍微讓人感到有些噁心了啊。」

  「欸——怎麼這麼說!?」

  「不過該怎麼說,總之多謝…」一松搔了搔臉頰,罕見的露出難為情的模樣,花店的空氣也似乎隨之變得清新了。

  カラ松打了個響指,嗓音也因為上揚的情緒變得嘹亮:「這樣吧,一松,我聽說你房子再半年租約就到期了吧?那麼我們就來做個約定吧!半年後一松把畫好的稿件寄給出版社,至於カラ松…哼哼,等著我在武道館的live VIP門票吧!」

  「半年?還真敢說啊,你這傢伙。」

  「哼,可別被我驚人的潛力嚇到了喔?」

  這天,他又再次裝作不經意路過那間花店,這次的收穫是兩個夢想,一個約定,還有再一次的閒話家常。

※※※

  明天就是兩人約定…不,是カラ松自作主張約定的日子了。

  近乎深夜,一松提著手中的行李,望向花店二樓未拉上布簾的窗子,如果這時候往窗內窺視,應該可以看見那傢伙手腳大開、流著口水的蠢樣吧。

  松野一松是個騙子。

  說要投稿出版社是假的。

  說為了成為漫畫家而離家出走是假的。

  說討厭松野カラ松也是假的。

  說好給他一年的時間,一年後回父親管理的工廠乖乖就職,他一生就任性這麼一回,見自己想見的人最後一面,每天盡情做著喜歡做的事,讓他在未來枯燥乏味的每天還可以抓住這年留下的一絲韻味放在嘴裡回味一番,直到甜味越來越淡,直到有一天他的記憶也不牢靠了,把這一切當作偶然看過的愚蠢幻想劇為止。

  兒時還能玩得親密的兩人,在十年後看到對方的瞬間能馬上認出對方什麼的,因為愛和夢想攜手一起遠走高飛什麼的,默默的暗戀最終能修成正果什麼的,那都只是在少女漫畫中出現的場景。

  而這裡,是現實,從不憐憫任何人的現實。

  一松將一疊厚厚的稿件裝入牛皮紙袋,塞入花店的郵箱中,深深望著大門深鎖的花店最後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月光灑進花店二樓窗子內,カラ松仰躺在床上翹著腳,微弱的月光薄薄抹在他手中拿著的票卷表面,閃閃發光鑲嵌著亮邊藍框的設計讓人不敢恭維,那是一場live演唱會門票,地點在屋頂,演唱者只有一人,門票也只給一個人。

  カラ松有些興奮的睡不著,他盯著那張票左看右看,口中喃喃念著,邀請對方入住花店二樓痛到讓人難耐的華麗台詞,一邊忍不住像親吻玫瑰一樣,對著票面親啄一口。

  雖然此刻的他還不知道,這是一張無人認領的門票。

TBC...?

paro:花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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